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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挑戰寫出來的第一篇長文,文長達近萬字請慎入

  沒有肉,頂多肉屑屑點到為止,但是糖會盡量灑好灑滿~

  針對蒼騎本傳劇情可能不是完全符合,有不同純屬戲劇效果_(:3

  

  

 

  大丈夫?那就請往下吧

  

  

 

  獵人身後的影子,其實是替他把守背後的另一雙眼睛。

  

  他一直都是孤傲的。

  曾經他聽其他國家的士兵這麼形容自己——史上最年輕的神殿騎士、科美利亞的第二把交椅、以神準的弓術和指揮能力著稱的戰場人才。

  這些美名讓他自豪,至少他的才能和努力有別人看的見的成果。

  漸漸他習慣了沉浸於軍務中的生活,安排巡邏操練各隊軍士等等公式化的工作。雖然平淡乏味,但若是為了理想中的信念而盡力,他甘之如飴。

  當初把他從冤獄中救出來的科美利亞大公,曾經讓他相信這個世界還存在著光明,人性的黑暗還沒有那麼無可救藥。

  只是......

「殺了......我吧......」

「?!......你為什麼要說這種話!」

「魯基司是為了守護你所說的『世界』而犧牲性命......有些事情是活著的人才可以做到的!難道你要辜負他的託付選擇死亡嗎!」

  他還有可以相信的東西?

  還有必須由他來完成的理念嗎......

  望著那場死鬥中尚未復原的傷腳下白雪皚皚,當羅伊想起了不久前在自己房間留下的訣別信箋,某個男人的面容不禁也跟著浮上心頭。

  讓他真正下定決心的,不是費爾南多的兒子吧?

  似乎是第一次,有個人在自己心裡多了那麼點的份量。

「戴夫...羅特......」

  我是什麼樣的一個人?

  羅伊不只一次反問自己這個問題,可他能想到的不外乎是那幾個同事或部下的說詞:做事一板一眼,要求完美,做什麼都很到位,能讓人信賴。

  如果問他自己的意見,他答不出來。

  對軍務和外交事務上明明從善如流,他對自己的事情卻彷彿沒了嘴巴,半個字都講不出來。為什麼呢。

  直到他離開如同第二祖國的科美利亞後,他才慢慢發現自己致命的弱點。

  他的世界就像一幅拼圖,而他自己只是拼圖的外框而已。從成為神殿騎士到成為科美利亞軍士總隊長,他的一切都是他身邊的人拼湊甚至創造出來的。

  他為自己所深信的東西奮鬥,連同自己能獨享的空間也送出去了。

  所以一旦這些構築他存在的人一倒,眾人望其項背的緋色弓神瞬間就會變得脆弱不堪。

  

 

  鮮紅的山茶花在蒼藍的天幕下恢復著生機。

 

  他印象中的那傢伙,總是一副高冷的表情,嘴巴吐出來的話十有七句都是刺耳的。

  以他一個路痴可以順利跑到達伊拉的國土完全是上天保佑......誰知道他會在這裡遇上意料之外的人。

  兩方的戰力對決後是他失敗了,但就結果而言他達成了阻止對方前進的目的。

  可是這樣就夠了嗎?

  正是因為眼前這堵牆只差一半就能越過,他才不會放著剩下那一半不去打破它。

  跟著他家爛好人的主人過了四處征伐的日子這麼久,戴夫羅特也自認稍微多了點人生閱歷了。面對已經不再是敵國騎士的羅伊,自己再繼續針對這傢伙也說不過去。

  可他仍是曾經打敗他的勁敵。就算他們都已放下過去的身分依然改變不了事實。

  總有一天會再跟你打一場。這次會是我贏!

  哼......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彷彿可以聽見那個笑中略帶自傲的口氣,戴夫羅特盯著坐在前面不遠處黑色披風的背影,默默抬手朝空氣虛刺幾槍。儘管他跑出來的真正目的不是打爆羅伊這麼簡單就是。

  他們在達伊拉的邊疆附近碰到面,得知羅伊聚集了好些人成立了解放軍的事。

「如果沒有做好萬全的準備跟足夠的膽量,我會二話不說把你封口。」

「那你放心好啦,我已經不知道經歷多少次大風大浪了。」

  之後,他花了些時間和尚不成熟的解放軍的首領相處了一段時間。雖說羅伊在處理事務還是訓練上都顯得強勢熟練,但當像這樣兩個人單獨坐在一起,那髮絲的緋紅色就彷彿不再那麼高高在上,如同一個普通的朋友。明明這人做過那麼多他做不來的事,強得不像話。

  他還發現,只要晚上偶爾看見羅伊累到趴桌睡著的樣子,他就會有股想去揉揉對方腦袋或把他抱回床上睡的衝動。

  什麼嘛!

  一開始只覺得應該是因為成為戰友後和羅伊朝夕相處,看到以前沒看過的私底下的樣子,讓他覺得這人沒那麼有隔閡感而已。

  那是什麼時候開始,看著這人的背影會有種心臟揪緊的感覺呢?

 

 

  渴望著一份毫無顧慮的溫度,融化那些壓抑熾熱情感的永凍冰層。

  

「達伊拉兵來了!」

  負責看守的解放軍小兵急急忙忙衝進來通知道。

  這個情況其實也不怎麼需要羅伊指示了,大多數人都只是象徵性的朝羅伊看了一眼,接著便熟練的執起武器。

「已經有作戰經驗的先過去準備迎戰,照之前說過的處理。加入還不過一個月的跟我來。」

  雖說解放軍經過他多次訓練,已經漸漸可以打退襲來的帝國軍,只是目前的作戰人數還不夠多,就算解放軍的少數精銳型式已經有了雛形仍然無法完全安心。

  羅伊掃了眼留在他附近的新進士兵,都是正好在血氣方剛年紀的青少年,十幾二十歲出頭,繡著紅色彎月的解放軍斗篷穿在身上有種說不出的微妙感。

  之前這群少年是地痞流氓,專以結夥搶劫食物和錢財過活,在某次搶了去巡邏的解放軍結果被狠狠教訓後就來要求加入了。他們每個人都懂基本的體術,在持刀劍近戰方面也沒有問題,如果好好訓練成長可以成為不錯的戰力。

  前提是......忠誠度夠不夠。

  不是他不願意相信他們,解放軍做為一個反抗軍事帝國的叛亂源之一,內部的安定是再重要不過的。就像他威脅過戴夫羅特的,若沒有足夠的決心,解放達伊拉帝國什麼的不過是癡人說夢。

「你......自己小心啊。」

「你先擔心自己再說。」

  戴夫羅特出去前還特地對他這麼說了,顯然這群滿腔叛逆的小夥子也讓粗神經的對方不怎麼信任。

  他的打算是帶著這群新兵去下一個解放軍的據點,沿途特意經過少數帝國軍會出沒的地點。除了測試他們的決心和服從度,也藉機讓這些只習慣對付少數人的毛頭小子長點見識。

「準備好了嗎?我們要先去另一個據點探查了。跟上。」

 

  從方才迎擊帝國軍的據點稍微往西走一點,可以看見荒草不生的山岳地區。鄰近塞爾曼山脈的這塊區域是與山另一頭的奧爾坦西亞與科美利亞等國聯繫的重要地段,不論對解放軍或帝國而言都十分重要。只是此地太過荒涼,無法長期駐守。

  不過剛好先前他們經過這裡時遇到了來巡邏的帝國軍,當作訓練身手羅伊就帶著眾人把敵人給剿滅了。沒意外的話,目前這裡不會有帝國軍出現。

「聽說城都有解放軍的通緝令呢。」

「是說待會要做什麼?」

「大概就是揍人嘛。而且不是說要去下一個地點嗎?」

  隨意聽著背後幾隻新兵的閒聊,羅伊只在心裡吐槽這些人果然沒什麼危機意識。

「這裡雖然暫時不會有敵人經過,還是安靜保持警戒吧。」

  吵吵嚷嚷的閒聊聲總算漸漸沒了。取而代之的是腳步聲和兵器的細小碰撞聲。

  羅伊很喜歡聽武器碰撞發出的金屬音。這不表示他喜歡戰場上那刀刃相接的聲音,可能是小時候常常偷看教會騎士和王國騎士巡邏養成的癖好,當武器被人帶在身上時發出的聲音該是什麼樣子、是跑跳還是走路的狀態,他一聽就能迅速判斷出來。

  啊......好像那傢伙知道這一點後,有好幾天故意用各種方式晃著那把槍走路......有夠幼稚的。

  像現在他領著小夥子們前進,他就隱約覺得聽到的聲音不太協調......

  鏘!

  腰後傳來一陣撞擊感和一聲清脆的金屬音。

「咦...怎麼可能!」

「哼......看來你們果然還是不夠格啊。」

  羅伊執起弓把某個偷襲失敗的傢伙一腳踹翻,轉身瞇眼瞪向他帶出來的新手兵們,果不其然每個人都手持武器,刀鋒指向他。

「不好意思了,我們要把你的屍體拿去領賞。你不知道城都那裡懸賞多高的價錢啊。」

  ......他還真不知道達伊拉帝國為解放軍開多少懸賞金。

「哦?你們真的覺得有辦法打倒我?」

  羅伊冷冷瞥了一眼發話者。他聽戴夫羅特說過,這人是他們的領頭,當初帶頭搶劫的就是這傢伙。

「你就算再厲害,一個人也打不過我們七個的,何況我聽說你是弓箭手,近戰不會比我們強的。」

「投降也行啊,活捉的錢比較多。」

  你們這些不自量力的白癡......

「我說過,背叛解放軍的下場只有一個。」

「要是覺得打得過我,就放馬過來吧。一起上也可以。」

 

 

  我會盡一切把你接進無慮之中,無條件的溫暖你遍體鱗傷的心。

  

  真不知道是這傢伙太看得起自己還是怎麼樣......

  戴夫羅特盯著露出棉被外殘破的斗篷一角,想到前幾天的騷動就讓他整個心神不寧。

  他自己都看得出那幾個新兵沒什麼好意,羅伊居然還敢不多帶幾個信任的人照應,雖然結果來看那幾個新兵都被一手處理掉就是了。

  處理完帝國軍、移動到下一個休息據點後還沒看見羅伊那一小隊新兵的蹤影他就隱約覺得不妙,急急忙忙抓了幾個閒著的人往先前分道的地方一看,才發現傷痕累累的羅伊蹲伏在那一片荒地,周圍全是已經倒地死亡的新兵們。

  你要是死在這我們會很困擾的啊!笨蛋!

  看來這次他的預感沒錯,那幾個解放軍新手進來的目的就是懸賞,妄想抓大魚結果全部被幹掉了。這人果然是怪物。

  不過就算是強大如他,還是沒有辦法在圍攻下全身而退。羅伊儘管是撐著靠自己雙腳走回來的,實際上他好幾次都因為拉扯到傷勢急促地喘息,途中也幾次借戴夫羅特的肩膀穩住身體,但堅持著不讓他們幫忙背或抬他回來。

  他可以猜到是羅伊不想在人前示弱的想法作祟,不想影響解放軍的士氣。只是地上那一滴滴黑紅色的乾涸血跡是不會騙人的,有腦袋的都看得出來他傷得很重。

  戴夫羅特幾乎沒有見過羅伊痛苦的表情。那天跟著解放軍比較熟的夥伴們幫忙處理傷口,羅伊整張臉平靜到讓他懷疑受傷的是不是別人,直到他看見緋紅色的頭髮被大量冷汗浸濕。

  為了確保解放軍的安定把自己弄成這樣,戴夫羅特只覺得又氣又無奈。明明當初可以多拉幾個信任的同伴幫忙應變,他卻選擇全部自己攬下來。

  老是遇到這種責任感太重的人,哪天他的心臟就是全大陸最大顆的了......

算我拜託你了......多依賴我一點啊。」

  就算你情願自己扛下來,我也會強硬的拖著你,幫你分擔。你都已經付出這麼多東西了,偶爾耍賴一下又不會少一塊肉!

  我會在背後做你的後盾。你只要這樣相信就好......

  戴夫羅特伸手輕輕擦掉羅伊臉旁滑落的汗水,默默吶喊著自己的心聲。

  

  

  有一次許願的機會我會向神祈求你的......

  

  不知不覺他已經習慣了某個人的存在,有點像以前還在科美利亞時習慣有其他同事的感覺,但是比那更深切一點。

  像這樣兩個單獨坐在一起,羅伊就感到精神很放鬆,連本能的防備似乎都可以放下。戴夫羅特偶爾會叨念些雞毛蒜皮的小事,或是適時把他從工作堆裡拖出來休息。只是這樣再平常不過的相處,他卻漸漸覺得樂在其中。

  有個人可以毫無顧慮地一起行動,一起聊天小鬧,待在彼此身邊會覺得很安心。這是所謂的朋友嗎......?

「托托之前說什麼討厭板著臉的帥哥......該不會是在說你吧?」

「誰知道呢。」

「不不絕對就是你!整天笑也不笑倒是說對了但是帥哥是怎樣......我不否認啦但是為什麼我沒有算在裡面!」

  羅伊勾起唇角,聽對方的吐槽心情突然就好了很多。

「笑起來不是好看多了嘛......」

  什麼??

  轉頭望向發話者,剛剛吐出似乎頗有意味話語的傢伙此時把頭撇到一邊,看不到表情。

  有那麼一瞬間,羅伊被自己加速的心跳節拍嚇到了。明明聽起來沒什麼不對的地方,他卻莫名覺得那句話有什麼讓他感到心頭一熱的涵義在裡面。

「我是想說......你很少會笑啊,難得看到了,感覺還不錯啦。」

  腦袋突然被一隻手蓋上來左右揉。

「不要亂弄。」

  羅伊剛想把那隻正在揉亂他頭髮的手抓下去,戴夫羅特就先停了動作,只是按著他頭頂。

「你們這些英雄級的人都把自己逼太緊了,明明已經做了很多還是繼續付出比我這種小咖還多的東西......我現在還沒立場說你什麼,我只求你不要把自己搞太累了,還有我跟其他人可以幫你忙啊。解放軍可不是只有你一個。」

  ......

「哼,好像說了不像我的話啊。聽聽就好,不要太在意。」

  他已經、很久沒被這麼親切的關心過了。可能是有相近的年紀和目標又一起行動的關係,不同於席兒妲或巴爾卡斯對自己的敬重,亦不同於魯基司對自己的信任。

  那種,想回饋給對方自己的感受、而非自己單方面接受別人的目光。

  漸漸他除了必要的公事外,面無表情的次數變少了一些,已經會因為那傢伙幾句嚷嚷不經意勾起淺淺的笑意。甚至他還聽見一些年資比較久的菁英士兵們告訴自己,說他們的指揮官最近態度變親切了呢,不再那麼難以接近。

  是什麼改變他的?

  

  解放軍是一個極為機密的叛亂組織,以結合各方力量解放達伊拉的暴政為目標。

  剛開始純粹是看不下去而已,廣大卻稱不上富饒的荒土何以成為一個強大的軍事帝國一直是個謎,帝國軍肆無忌憚地從貧苦人民的身上榨取資源,在他踏入滾滾黃沙之前也許已經發生過無數次。憑一己之力可能改變不了什麼,只是身為一個曾以緋紅色山茶花為傲的騎士,他無法看著手無寸鐵的平民被欺壓束手旁觀。

  如果舉弓射殺殘暴帝國軍可以替他們消解一點什麼,他不會後悔讓手中的銀箭沾染異邦人的血。

  然後,他用雙腳走遍了東方陸地,一次又一次將帝國人民們從帝國兵和強盜的劫掠中拯救出來。花了很長的時間,他熟悉這塊帝國領土之後,身上的旅行披風突然印上了血紅色的月亮。

  原本受過他保護的民眾或傭兵們漸漸聚集在他的身邊,他們已經受夠了高壓統治,決定靠自己的力量還自己一個安定的國家。

  如果你願意,希望你可以帶領我們完成這個願望,解放這個不合理的統治。解放我們渴望自由的理念。解放軍。就叫解放軍吧!

  似乎正是那時候強烈投注到他身上、帶著充滿意念的眼光,點燃他的戰意。達伊拉的國徽是個艷紅的金色太陽。那麼,他們就代表著另一種光芒,欲驅散耀眼到會燒光大地的烈陽。

  如你們所願,我會用全力將你們的覺悟變成足夠強大的力量。

  他可是前科美利亞的軍事總隊長,軍隊戰術配置和訓練方面的經驗都很老到(但同時也很嚴格),初期一堆人為了艱苦的鍛鍊叫苦連天,還為此損失了些承受不來的人。但所幸絕大多數都撐了過來,成為解放軍中不可或缺的戰力。

  至此他開始帶著生力軍投入些許實戰,宣傳著解放軍的到來同時吸引更多新血。要組織一個能夠反抗軍事大帝國的軍隊絕對不容易,應該說隨時瓦解的可能都有,總有一天帝國軍會來大肆清剿反抗者,問題只在他能在這段期間把解放軍的實力提升到什麼程度,還有帝國對解放軍的真正模樣夠不夠模糊。

  

  被戴夫羅特的援軍護送回來時,羅伊深深察覺自己的狀況很糟,更別說裹傷途中感受到皮膚散發出很不妙的高溫。傷口感染了。

  有關把叛徒處決掉的事情,比較熟悉的成員們都心領神會地沒有多問,只留下了一兩人來照顧他。

  這次沒餘力推托了......

  整個腦袋都浸在高燒的熱度中模模糊糊,有人守在他身邊,濕涼覆蓋在額頭上稍微減緩了過熱引起的極度不適。

  一開始以為是法依莎,比較會照顧傷患的也就那幾個女孩子,但替換繃帶動作的生澀粗魯讓他察覺並不是他想的那樣。(主要是傷口被扯到有點痛......一點都不溫柔。)

  ......?

  有雙手輕輕掀開一點被子,然後是一點點的重量,上半身好像被什麼環繞著,有點涼涼的很舒服。

  也許他真的太累了,呼吸間竟然聞到了某個令他安心的味道。從來沒有這樣渴望有人陪伴過,已經連作夢都可以夢到了......

  一開始並不是味道的印象最深刻。共同合作戰鬥的時候,戴夫羅特與他背靠著背,替羅伊守著他目光無法達到的範圍,讓他得以全神貫注瞄準眼前的敵人。背甲相互緊靠的觸感,是開始寄託一點情感在他身上的開端。

  然後是肩膀上已經習慣的些許重量。每次都不招呼一聲就往他肩膀掛上來,雖然通常是要秘密報告什麼消息或純粹拉他去休息的前置動作,這般過去不曾與人有的互動也漸漸成為習慣。

  最後才注意到彼此站在一起,嗅覺無意識的定位他的身影。有點汗水的微微酸味,他們這種整天被鎧甲包緊緊的騎士其實基本都會有,不過其中還摻入了些說不上來的氣味。不能說好聞,但就是會給他一種安心感。

「不要什麼都自己扛著,還有我可以幫你啊,笨蛋。」

  是誰在說話?恍惚的視線隱約可見黑暗的房間透進了點月光,耳畔迴盪著的是有點低沉、帶著點灑脫健氣的聲音。平常聽起來總有點張狂自大,現在卻充滿著溫暖的關心和小心翼翼,為什麼會這樣......?

  是因為變得親近了,還是只是因為身體虛弱特別眷戀人的陪伴......那他左胸口不自覺的揪緊是怎麼回事?

  暗暗的只能看見戴夫羅特的臉型輪廓,冰涼的手輕輕撫過他的額頭。然後,似乎是捧起他的後腦勺,沒多久呼吸間就盈滿了他的味道。

  那是什麼意思呢?是叫他可以什麼都不要想嗎?

  心臟會痛。好像......被人直接用手溫柔地捧起來,有點難受,可是不想要放開。最近胡思亂想的時間是不是變多了,什麼時候已經無法自拔地想要投入他的懷抱裡,除了溫暖的體溫以外什麼都不想管——

  追逐理想真的好累、好辛苦,什麼時候他已經忘了怎麼叫自己停下來休息。到頭來他想要完成的還是別人的理想,他自己的呢?

  羅伊只覺得心裡有什麼斷裂了,忍不住把臉埋進抱著他的人的衣服裡,肩膀不受控制的顫抖起來。

  

 

  心就像一面鏡子,越走近自己才能越看見真正所想的東西。

 

  沒錯,他願意為了他付出性命,幫他分擔對他來說太過多餘的壓力。不知不覺他們的關係已經變得這麼緊密,默默的把自己內化成對方的一部份,同生共鬪。

  可是,似乎已經不是相互的友誼關心那麼簡單的事情。

  那一晚羅伊埋進他胸前情緒潰堤的時候,戴夫羅特只差那麼一點點就要吻上對方的臉龐,心臟顫動的那一刻及時把他的理智拉回來。會痛,有點難受,可是放不開。這還是他第一次看見羅伊這麼脆弱的樣子,就算平時再怎麼強悍,哭起來也是跟小孩子沒有兩樣。

  羅伊沒有發出哭聲,但是漸漸變溫熱的衣襟告訴他眼前的人在流眼淚,還有雖然很小聲可是他聽見了的,細小的嗚咽聲。

  看來是累積太多的壓力爆發了,哭一哭也好,總可以發洩一下......

  笨拙地伸手輕揉對方的腦袋,戴夫羅特感到前所未有的緊張。他只會用輕浮的話來把妹,安慰別人倒是完全不擅長......想到這裡,心裡突然冒起一股無奈。

  原來撩妹失敗不是因為他女人緣太差,而是因為心裡早就空一個專屬位置出來了嗎......雖然總覺得、有點好氣又好笑......

  沒錯,這已經不是用朋友可以定義的關係了,而是比那更緊密的感情。

  我、想告訴你,我——

 

  這份情誼正在漸漸質變,那麼面對已經默認的我,你怎麼說?

  剛回到他們的駐點,戴夫羅特努力在眾村民及戰友的身影中尋找那頭顯目的紅髮,總算在村子口的巨木下看見了熟悉的背影默默佇立在清晨的冷空氣中。像是在等誰,又好像不是那樣。

「怎麼啦?」

「......」

「嘛,放心好了,昨天被你弄濕的衣服我就——」

「等等!不准說!!」

  羅伊猛然開口打斷他的調侃,本來撇開的視線以充滿羞恥與怒氣的樣子迎向他......

  可惡,心跳是不是突然漏跳一拍。

「昨天......抱歉。」

  羅伊再次避開戴夫羅特的眼神微微垂頭。

「幹嘛道歉啊......我是說,偶爾這樣也不錯。我說過儘管依靠我沒關係的吧。」

「我不需要什麼依靠。你確定你不是先倒下的那個嗎。」

「不要騙人了,明明哭起來跟小孩子一樣。」

「嗚......!!」

  噗,這傢伙難得困窘的樣子真好玩。

  

  吶,我想了很久,到底該怎麼說才會瀟灑不彆扭,也有那麼多講漂亮話的經驗了,真的面對你的時候求愛卻突然變得好困難。

  用說的很容易,做起來其實沒那麼簡單。我對你來說可能就只是個夥伴而已,可我沒辦法就這麼停在這個階段。

  對男人告白什麼的,我沒有想過,不過起碼現在講出來了......真的,和你相處這麼久,我不想要再看到你那麼勉強自己,每次都會想要去幫你一把,被你推開我也會想辦法再回來。

  你很強,強到偶爾耍任性根本無所謂,而我更想要看到你愉快的樣子,那麼冰山真是浪費了那張好看的臉啊......

  所以,你怎麼說?我可能講得很爛,可是你應該、聽得懂吧。

 

  羅伊從來不懂喜歡是什麼。不是單純的不反感,也不是單純的好相處。

  願意為了誰犧牲性命這種貌似很重大的話,他過去已經聽不下幾千百次了,部下願意為了他相繼赴死,他敬畏並感激他們,同時他又感嘆他們的一頭熱。

  畢竟死了就什麼也不能做了。

  當戴夫羅特開口說著要守護他,羅伊試著用他習慣的模式來翻譯這段話,赫然發現內心湧起一股強烈的渴求。

  他不敢想像對方死亡。

  這代表著什麼呢?

「如果我說我聽不懂呢?」

「那就只好再講白一點吧......不過,我覺得你應該不會這時候裝笨。」

「你也知道啊。」

  這次被抱進懷裡的時候,已經不是那麼半夢半醒可以裝作不知道的時候。雖然隔著胸甲,彷彿還是能感覺到胸口中有什麼大力地鼓動著。溫暖的不只是心臟,還有心理上那塊空空的地方。

  啊。好像明白了一點什麼,身體裡洋溢著滿足的感覺。跟肚子餓後吃飽了的感覺一樣。

「好啦,想怎樣撒嬌都可以喔。」

「不要給我得意忘形了。」

  

  他還是孤傲的,可以冰冷強悍到無人敢靠近。

  不過,偶爾他願意待在已經成為朝陽的那人身邊,讓內心封藏已久的那朵山茶花隨風搖擺。

  草地僅剩的那幾滴露水折射著陽光,倒映出了難得暖洋洋的笑容。

 

  END.

  


 

  寫完長文,我累啦(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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